清明节,在“断魂”的阳春三月的季节里,处处风光迤逦,阵阵暖风撩人。
清明节,是最富有人情味的中国节气,且看生者在缅怀逝者,晚辈在追思先人。山上山下花团锦簇,人流涌动处心香缭绕——叩拜,感恩,天上人间都在浓浓的春意与诗意中品读人生,亦深怀感恩。
我再一次独自回到故园——那美得醉人的江阳半岛,回到我昔日与父母,与胞妹同住过的家。如今父母已“西出阳关”,唯有自己的胞妹们和几个挚友尚记得我,拥抱我。他们的仁心与爱心便是我在这座城市最温馨的巢,是我漂泊他乡,偶尔归来,让衰老的灵魂赖以栖息之岛屿。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记得,离家时,正是我的青葱岁月,那年早春告别父母,告别胞妹,走得依依不舍,热泪盈眶;而今归来时,我已经是一鞭残照,诗情锐减,步履蹒跚,两鬓华发已傲视穹庐了。
记得,离家时,慈母嘱咐再三,那母爱之光深深地灌注我的脑海。如今啊,唯有慈母的肖像挂于墙壁,再无慈母呼儿的声音。我默默仰望当年我站立在慈母右侧,系有红领巾的那张黑白照片,顿然眼眶湿润,闭目沉思。
携同胞妹们来到父母的墓地,在他们的墓前献上红艳艳的的杜鹃花,挂上迎风招展的彩色旗幡。我的每一道鞠躬,就是一段往事的回忆。而每一幕回忆的图画就是人间的一场喜剧?悲剧?正剧?——止不住的回忆,道不尽的父母恩情,此时此刻,好像老君山下缓缓流动的永宁河水,直奔长江之怀抱,“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墓地上有那么多墓碑,层峦叠嶂,多数都被鲜花簇拥。我在想,墓中的主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每一道墓碑上都刻写着感天动地的故事。扫墓之人,人人脸上都严肃得像布满了秋风,彷佛与这青山绿水,柳暗花明的季节格格不入。扫墓人,有的从千里迢迢之外归来,风尘仆仆,一脸的倦意;有的带着羸弱的身体走来,气喘吁吁,个别已是风烛残年,但孝心犹在,格外虔诚。
我想,扫墓人都有同一种感受吧,人生轮回,日月如梭!
肖君是我的挚友,多次陪我登上老君山拜谒我的慈母,慈母同肖君都是民国时期降生在燕山之麓的两代人,是巧合?还是缘分?他们的遭遇竟然如此相似。我敬仰我的慈母,同样敬重有情有义的 肖君。
肖君的老家在江阳半岛对岸,离城三十华里地,鼓楼山麓。他的父亲,是肖家湾走出的白马王子,当年北京朝阳大学的才子。如今长眠于鼓楼山下,水库的宁静,竹林的幽深,陪伴了肖爸爸整整七十年。
清明那天,同肖君回到他的老家江阳区的分水岭镇,怀着敬仰、肃穆的情怀拜谒了他的父亲——肖爸爸。
这个古镇内容极为丰富,既有三百年树龄的“香樟王”,还有民国二十八年打造的抗战阵亡纪念石碑,既有知名作家琼瑶童年的踪迹,更有享誉中外的油纸伞这一“非遗”工艺品。在老街上,在古巷里,处处都有油纸伞作坊,我想戴望舒《雨巷》那位“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的诗人手中的“油纸伞”,也许出自这个古镇吧?
肖君宴请肖家长幼,满桌“土里土气”的小镇菜肴使我亦享受了古镇的情韵。古色古香,到处是百年以上的香樟树,让远客流连忘返啊。
回乡扫墓,心情必然是沉重的。
然而,与原泸州三中“六四六班”的部分同学聚会,一吐六十年的话题为快;与老朋友郑君百子图长廊叙旧,他从北海为我带回的咖啡,未到口边,早已润沁心扉。是啊,这又是一幕“柳暗花明”的图画。
同学会的主题是“同窗三载,情满花甲”。少男少女在六十年前,不因为身陷“自然灾害”而失去童真;六十年后,也不因满脸的沧桑而感叹“垂垂老也”。大家开怀、开颜,从故梦里畅说友情,从现实中寻觅欢乐。
辛丑年的清明节,我在故园度过,有着无限的感概。
清明节既然是中国的“感恩节”,那么我要深深感恩:
感恩恩重如山的父母和外祖父母!
感恩在我心中种下“爱”的良人——我的胞妹,我的爱女,我的挚友肖君、郑君、祖民、珍贤,还有皂角巷无数可亲可爱的邻里乡亲们!
感恩民盟同仁对我三十六年来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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