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把柚子种在地里

也把诗种下

春天来了，不知道哪个先发芽

后来，诗歌成了村庄的主食

再后来，诗社的名字喂养了许多人

不过，此刻

它沉入了婴儿般的睡梦

在自己的土地上，梦是踏实的

云海翻腾，星辰出没其间

从前的夜

和星光村的夜重叠起来时

我正从一颗星数到另一颗星

来吧，来入我怀

你叫一声，柚子就松开手臂

落下来

浑圆饱满的一轮明月

咕咚一声，打开梦月湖的梦

你咬一口。啊

这才是我要的味道

一枚柚子的成熟

让苦，酸，成为过往

（注：四川省罗江县星光村的“云峰诗社”是全国十大农民诗社之一）

擦鞋匠或者麻雀

此刻，他停在商店的门口

埋首手里的皮鞋

像一只麻雀，在收割之后的麦田

一茬一茬寻觅落下的麦粒

明明知道不是每株麦茬下

都有希望的存在

仍怀着对某种幸福的侥幸

人间悲苦

幸好还有充满可能性的麦粒

让麻雀眷恋

如同这个浓雾的早上

擦鞋匠把希望绑在自行车上，继续下一个门口的觅食

悬铃木，或者水井

回到悬铃木，或者水井的现场，

往事稀薄。

这里真的与童年的记忆有关么

是五岁或者六岁的那个时空？

当年的悬铃木那么小

如今也有了参天的野心。

当一片黄叶

在空中飘飘悠悠，最后落入井里时

我恍惚了一下。

岁月深处的某个下午

李奶奶的孙女儿，也把自己

当成树叶

用这样的姿势飘了下去

悬铃木，或者水井，

只有这样的老旧事物，能把母亲捂住我双眼后留下的空白还原

把省略的风声水声哭声还原

把苦难的真相

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