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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湾湾纪事
作者:高万勇   所属支部:中江总支


眼前,是岸柳垂阴,蜿蜒前伸的玉龙河。

在河的尽头一侧,是近围人们的经济文化中心,日趋繁华的莲湖镇。

在河的发源地,有那么一个鲜为人知的处所,叫背湾湾。

玉龙河是美丽的。

莲湖镇是美丽的。

背湾湾也是美丽的。

在这背湾湾,住着袁胡子。

袁胡子八十几好远了,五代同堂。人说,他踩着了好风水。

这么个背湾湾,一溜溜的好竹,一溜溜的好果木。尤其是那三株几乎与袁胡子一样老的梨树更是人见人爱。

在了解这个背湾湾的人的心里,最有份量的还是袁胡子住房约二十步远的石岩下的一口井。这井据说是袁胡子的爷爷的爷爷挖的。挖得很深很深。井水的源头不知通到哪儿,就是玉龙河干得底朝天的年份,井里的水也不见少。井的一边是一笼极繁盛的竹,另一边是一株枇杷树和一株桃树。人们清洗物件倒的脏水流过去的地方,是一株株垂柳。

离这里三四百米远的高家大院子,前方左右各有一口池塘,一口井。大院子的人通常是舍近求远,到这背湾湾来担水吃。大院子里出的文墨人多,看了几十本书,讲卫生,不愿吃那池塘边井里的水。不过听老人说,很早大院子的人就爱到这背湾湾担水吃。

当然,也有不想去那里担水吃的,还有怕去那里担水吃的。

其缘由还在袁胡子身上。

蛮、狠、抠——这是高家大院子的一个老者送给袁胡子的三个字。

五八、九年伙食团缺柴烧,要砍梨树填灶堂。袁胡子便派一家大小分站树旁。自己手持雪亮的刀,声言,谁敢砍树,他先杀了婆娘,再杀儿孙,最后杀自己——不蛮么?

后来有人图这里水好,想把伙食团搬到这里。袁胡子听到点风声,便当着人面往井里撒了一泡尿。害得他自家人要喝口凉水都只能去大院子池塘边的井里担——不狠么?

隔不久,他或家中某人会向着大院子及路人发上一排子。诸如谁谁摘了他家的枇杷,谁谁又捡了落在地上的梨,谁谁又在井边洗了骑马布(月经带)之类。回数多了,旧话新说,倒也有了韵味,高声琅气的,像吼山歌一般。有听顺了的,想听时,便去招惹了来。这自然是条条娃儿的功课了。

有些年头,袁胡子陆续养过黄狗,花狗,黑狗,白狗,麻狗。狗们全都与他一个鼻孔出气。与他有过节的人去担水,必咬。

好在自有他哥从中和稀泥,才不太伤乡里乡亲面子。他哥会喝住狗,还会从后边不经意地往正向前蹿的一桶水里放上几只梨儿,几串枇杷什么的。

俗语说,好心必得好报。袁胡子的哥当是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只是俗语不大灵。他哥哥没留下一根一苗,三年前就作古了。从三四十年代过来的人谈袁胡子,用褒义词的还是占多。他们言谈中把背湾湾叫做窑棚子,烤酒房。这两个名称道出了背湾湾的一度繁荣,也道出了袁胡子的一番业绩。

这袁胡子论年龄,正二八经是毛主席的同代人。啥没见过,啥没经历过。

父母给他取名袁大财,给他哥取名袁人昌,用心实在良苦。他与哥哥合力苦挣,烧出了一窑窑好砖好瓦,烤出了一缸缸好烧酒。“袁家老烧”,还打进了省城来的。家业日兴,到解放,差点就挣下一顶“富裕中农”的帽儿戴上。

天意。

袁胡子是挺信天意的。他白背了“大财”的名,倒是阴差阳错地顶了哥哥的“人昌”二字。

先前,干什么,怎样干,全在他。后来是生产队的人了,他是一头牛,极听使唤。

袁胡子生就一副好身架,又从小习得勤苦辛劳。出集体工,担谷担肥,他用的箩筐什么的必比别人的大;挖田栽秧,别人一分他必二分三分。他不计较所得,也无法计较所得。

他心里是有所企盼的。只是日月如梭,他盼得一把银闪闪的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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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7/3/17 9:42:28      阅读:943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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