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5.12”地震中民盟绵竹市总支部盟员、绵竹中学教师唐晓波

5月12 日中午，民盟绵竹市总支部待批盟员、绵竹中学教师唐晓波的父母刚刚离开家门，到外面去修理摩托车。唐晓波收拾完毕，准备上班。14点28分，突然地动山摇，整栋大楼开始摇晃，悬挂在房间墙上的物品纷纷坠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地震发生了！来不及思考的唐晓波冲进卧室，叫起尚在午睡的妻子，快速地跑下大楼。

房屋已经裂开，所有的住户都已经逃到了楼下。大家惊魂未定，围聚在相对安全的地方议论纷纷。有人受伤，被送去医院。然后在短短的几分钟里，街道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伤员。有人呻吟，有人哭泣，更多的人手足无措，不敢再回到房间里。

唐晓波的妻子怀孕6个多月，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袖。他拿出手机，但是已经没有了信号。他和自己的父母、姐姐都失去了联系。

他还并不知道这场灾难将会震惊世界。他简单地认为可能只是自己居住的这一个区域出现了问题，但他还是拿定了主意，马上赶回学校，去看一看学生是否安全。他想把妻子托付给身边的一个邻居照顾。但是那个邻居面露难色，指着他的妻子说：“你老婆怀孕，还是你留在她的身边好一点。”没有办法，唐晓波只好带着妻子一起奔赴学校。

一路上，他目睹了无数的伤员被送到医院。无措的群众聚集在任何一个开阔的地方，所有人打不通电话，人们到处奔走，寻找自己的亲人。心情越来越沉重，他逐渐意识灾难的严重性。到达学校是14点37分，昔日美好的校园几乎成为废墟，教学楼摇摇欲坠，学生已经聚到了操场上，三五一群，惊魂未定。唐晓波马上集中本班的学生，清点人数和受伤的情况。班干部迅速地组织起来，就在操场上一个宿舍一个宿舍的清点。结果很快出来了：有两个学生在逃出教学楼以前就已经受伤，一个在腿部，一个在手臂。而现场少的两个人，正是这两个人。他们是不是处在危险之中？他们这个时候究竟在哪里？唐晓波简单地安抚了学生，要求班干部必须看住所有的同学，自己冲上了五楼，寻找那两个学生。教学楼里到处是破碎墙壁，天花板已经坠下，墙壁裂开了无数道缝隙。教室里没有人，会不会在宿舍里？没有犹豫的时间，他跑下楼梯，冲向已经成为危房的学生宿舍，一间一间地开始查看。宿舍里没有人，都是一片狼籍。

14点50分，两个学生找到了。他们由于受伤惊慌，一下跑到了学校外面。唐晓波把他们狠狠地责骂了一顿，安排他们到学校医务室接受了简单的治疗。在学校草坪上，唐晓波把所有的学生集中在一起，开始统计各自家长的电话号码。唐晓波明确地告诉学生，没有家长的接送，任何学生不得离开操场。有的学生还在哭泣，唐晓波只好努力地安慰他们，把他们组织起来，唱起了团歌。接下来，又安排有文艺特长的学生各自表演节目，分散他们的焦虑。

15点30分过后，唐晓波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妻子还在校门上。他把妻子接到操场，请学校的老师帮忙照顾。自己又回到学生中间，核对他们的电话号码。一切妥当之后，唐晓波想起自己的父母，父母的腿脚都不灵便，现在的情况不敢设想。电话还是打不通，他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安全。但是这些，他不能表露给学生。外界的情况并不清楚，他不能够增加学生的思想负担。

学校的通知下来，所有的楼房已经不能进入。唐晓波问校长，晚饭能否解决。校长说，外面的情况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想象。我们根本不知道要在操场呆到什么时候。现在全校有几千人，但是现有的方便面和面包只有八百多个。晚上不能够供应在校师生的晚饭。

一个家住九龙的家长从九龙跑到了学校。她告诉唐晓波，九龙的农房大部分倒塌。她的家里已经成为废墟。她顾不上家里的一切，首先到学校里看一看自己的女儿。接着，一个汉旺的家长赶到了学校，他告诉唐晓波，东方汽轮机厂的几个车间坍塌，很多职工埋在了废墟里。汉旺整个成为废墟。唐晓波认识到了情况的严重，可能很多学生的家园已经成为了废墟，也许，还有一些学生失去了父母，现在必须安定他们的情绪。

15点50分以后，他到草坪上找到妻子，拿出自己和妻子身上全部的钱，到校外为学生购买饮用水和食物。绵竹的店铺大部分关闭，有的商店的价格已经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三百多元钱买了近60袋方便面和一件饮料。估计节俭的情况下，可以支撑两天。

电话还是打不通，唐晓波和父母联系不上。教育局机关紧急搬迁到学校，现场办公。天气转阴，唐晓波跑到草坪，妻子说冷，唐晓波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妻子身上。家长陆续到来，接走了部分学生。大部分的学生在焦急地等待着父母的消息。

16点40分，还有23名学生。由于担心家人，学生开始相互串联，不停地打电话、发出短消息。惊喜出现了，有一个学生的电话打通了，父母安全！于是学生按乡镇组织起来，要求步行回家。学校没有同意。又有家长到达学校，接走了自己的子女，并且帮忙接走了相邻的学生。

16点50分以后，天气进一步转阴。唐晓波根据常识，判断出晚上可能有雨。他安排班干部负责安顿学生，自己到河边找了一个熟悉的商人借来一把大伞，做好了防雨的准备。回到学校，又一个家长赶来。他告诉唐晓波，他家里房屋坍塌，父亲被砸伤，送到了医院。考虑到家长和学生无家可归，唐晓波让他暂时在伞下安置。这时候，他的妻子和他的学生坐到了一起，安慰不安的学生。唐晓波拿出手机，又开始了一次徒劳的联系。

17点40左右，开始分发食品。没有热水，泡不开面，学生都不愿意吃。唐晓波也没有胃口。妻子喝了一瓶水，有学生给了她一个苹果。

18点30以后，他召集剩下的十几个学生开会，告诉他们爱护环境卫生，做好防疫工作，主动打扫身边的清洁。在学生打扫操场清洁的时候，他冲进快要倒塌的教学楼，搬出了半桶矿泉水。

教育局派出到各个乡镇的工作人员陆续返回，带来一个个噩耗：东汽中学教学楼坍塌、九龙学校教学楼坍塌、富新二小教学楼坍塌……无数学生和灾民埋在了废墟下面。

学生还不知道情况。在通讯中断的情况下，他们还坚持给父母打着电话。唐晓波走到他们中间，要求他们必须一人吃下一袋干方便面。到底告不告诉学生外面实际的情况，他陷入了犹豫。

天黑下来，没有电。学校组织人员在就近的寝室里抢救下来部分被褥，按班分发。唐晓波的班上领到了两床，十三个学生挤在上面，头上撑着伞。

学生讨论着各自家庭的情况，猜测父母的处境。唐晓波竭力安慰学生，没有告诉他们绵竹的实情。22点以后，天空下起了细雨，学生睡觉。有的学生还在窃窃私语。唐晓波走到教育局的临时办公点，打听外界的消息。全部是坏消息，所有的通讯断绝，人们无法判断消息的真伪。

学生睡着了。唐晓波一夜无眠，他几乎每隔半个小时就要回到伞下，给学生盖一下被子。他的妻子独自出去，寻找他的父母。

13日凌晨1时左右，第一批救灾物资运到了学校。没有惊醒任何一个学生。唐晓波和同事赶到校门口卸货，整整一个卡车。这时候，他收到了震后的第一个短消息，马边县的朋友关切地询问他的情况。他回了一条短消息：“情况不好。但是绵竹人民是坚强的，我们一定可以重建家园！”半夜里，学生醒来，议论起自己的父母。唐晓波认为，最好告诉他们实情，让他们有一个心理准备。说完以后，所有的人都沉默，为不可知的明天忧虑。有一个班的学生没有大伞，唐晓波招呼他们过来，挤在一起。所有的学生只有脑袋在伞下，身体其他部分都暴露在雨里。他没有睡，一直坐在草坪上，牵挂着自己的父母、妻子。

13日清晨，唐晓波发放饮料和方便面。学校接着发放面包，必须由班主任按照人数统一领取。天色破晓，学生通过各种方式和亲友取得了联系，家长纷纷到学校接走子女。唐晓波把剩下的物品全部分发给学生，告诉他们，情况可能比他们现在看见的严重得多，他们必须带上食物。直到13日10点过，最后一个学生被接走。

唐晓波清理了周围的垃圾，把伞还给了熟人。然后向学校请假，去寻找自己的父母。11点以后，唐晓波在五福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强忍了一天的泪水夺眶而出。12点以后，唐晓波吃上了24小时后的第一顿饭。

附：

13日以后，唐晓波把父母和怀孕的妻子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就回到学校报到，主动承担了装卸救灾物资和守卫学校的工作。两天以后，通讯恢复，大量的电话和短消息让他更加明白这次灾难的严重后果。他开始和每一个学生联系，了解他们的父母和家庭受灾的情况，及时地安慰和鼓励学生。大灾之后有大爱，社会各届的援助源源不绝地涌到了绵竹，外地的一些学校也表达了接受灾区学生借读的意愿。他积极组织联系本校的学生接受外地援助，到安全的地方借读。学校所有的教学办公建筑都成为危房，一连多日，他顶着烈日在学校门口联系学生、联系家长，主动向他们解释说明情况，圆满地完成了转送学生带外地借读的任务。从12日起，学校接受了大量的灾民，他还接受学校的安排，一直在学校里为灾民服务，宣传卫生防疫，提醒安全，分发救灾物质，从事着平凡而琐碎的日常工作。许多天以来，虽然他的父母妻子都在离他仅几公里的地方，他却只抽晚上的空闲时间回去短暂地看望了两次。他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没有能够成为一名光荣的志愿者。虽然，他从事着许多志愿者正在从事的平凡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