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爬上垭口的树,挺直佝偻的腰
眺望远方,脚跟踮了又踮。
它多像我拄着拐杖患了白内障的母亲
几声雀叫,是她嘶声力竭的呼喊
暮霭下沉的时候,月晕苍白
冬小麦尖着晶莹的泪珠。
母亲还不愿回去
她的目光,正在压缩千里路遥、二十春秋……
老家
一个农家小院,躲在山凹
看天天长高的小树沿山包漫步
四季轮回
每年我都回老家来,看
鸡鸭叫醒黎明,雀鸟长高屋脊
看农具磨亮新春,鞭炮喊醒思念
然后沿着土埂田塍堰塘坎
寻访走失的童年
垭口上总会吹来新鲜的风
低矮的屋檐,也总能察纳雅言。
别瞧它矮小敦厚,经过汶川大地震
它却站得更稳
在低处
我们安静地生活,像草、像树
吸取低处的灵气和精华,从不迷路。
我们用显微镜观察春天和幸福
我们用放大镜显示热爱和心情
我们大片大片种植本性
收获爱情,以及哇哇大哭、叫爹叫娘的小名
踏着弯弯的小路,我们唱些山歌
让春雨下进庄稼的根部
山峦起伏,苍翠满眼。我们高举起
蓄满阳光的露珠,不携带任何杂念地
等树开花、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