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二十多年前家乡麦收的情景,我的心头别有一番滋味:记得,那时需要长达十天、半个月的“麦收”,而如今只需一天(数小时)就能完成,尽管效率提上来了,但儿时的麦收带来的快乐却感受不到了。
当时,“打场”(读音dǎcháng)是整个麦收过程中最关键、劳动强度最高的环节,这一天,人们要把堆积如山的带穗小麦,用打场机完成脱粒过程。打场机是本农业小组成员合伙儿采购的,设备归集体所有,并通过抓阄的方式,决出使用该设备的先后顺序,使用者务必在一天(家中十亩田以上,可延长至两天)内完成作业,并将设备让出,供下一户人家使用。
这个打场机看似庞大,其实,内部结构很简单。它的外壳是由钢板及角钢焊接而成,呈筒状,并有四条结实的铁腿。腔内,横穿一根胳膊粗的钢棒,钢棒上焊接着手指粗细的钢筋。腔的底部,是由密密的、筷子粗细的钢丝织成的网。打场机进麦端有传动机构和送麦口,另一端的侧面有一个方形出麦秸口。作业时,打场机旁边自备有一台柴油机,启动后,它的传动轮与打场机的传动轮通过皮带相连。打场机的主轴开始高速旋转。
打场是一项极为复杂的工程,需要由十余人共同配合完成,具体分工如下:1~2人(多为儿童)持续将远处、高处的麦捆扔到打场机的送麦口附近;一个成年男子站在送麦口附近,负责将手边的带穗小麦塞进送麦口,并迅速将手收回,否则,稍不留神,就有手被卷进去的危险,而且,此位置是扬尘最重的地方,这里就像硝烟弥漫的战场,操作者必须头部包裹严实,只露双眼。一人(多为成年女性或老人),负责用木锨将打场机底部漏下来的麦粒与麦糠混合物一铲铲运到指定空地上,期间,偶尔会有个别急速飞来的麦粒打在此人脸上生疼;另一人(多为成年男性),用铁钗将出麦秸口高速飞出的麦秸推到近旁的临时存放点。又一人(多为成年男性),用铁钗将临时存放处的麦秸,推至较远的麦场一角,麦秸会越堆越多,堆得像小山一样,最后,他必须卯足了劲儿,将铁钗上的麦秸甩到麦秸垛上。还有1~2人(多为儿童),他们负责打理麦秸垛,即通过手刨、脚
踩、打滚、翻跟头、使其平整、瓷实,以使麦秸垛能容纳更多的麦秸。我的工作,就是上述最后一个环节。我们在麦秸垛上又蹦又跳,好不快活。当时,我最害怕的是,冲我们用铁钗往麦秸垛上扔麦秸的人,我怕他的铁钗头万一忽然与铁钗把手脱离,冲我们飞来,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各个环节,必须步调一致,衔接流畅,任何环节出了差错,都会使整个工作停下来。
正午十分,艳阳高照,也到了大伙儿吃饭、休息的时刻。主人家早已把提前备好的饭菜摆在大树荫凉下,主要有饼干,面包,罐头,午餐牛肉,油条,馒头,绿豆汤,啤酒,小香槟等。这种“团圆饭”,平时也难得吃上一次。大人、孩子、老人席地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这种场面,真正可以用“和谐”来形容。酒足饭饱后,大家稍作休息,继续投入到紧张的“战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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