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南街
荷花南街,顶楼,卧室。夜晚。
躺在做梦的妻子身旁
和壁灯一起读诗、写诗。
我不知道壁灯和诗
能否照亮妻子的梦?
街上的车流声、茶馆里的麻将声
却常常钻进我的耳朵和思维
让我的诗粘上一些市声(时代的气氛?)
我躺着写的这些诗
大多没有发表。而荷花南街的喧嚣
以及妻子埋怨般的梦呓,却时常发表在
我无诗的寂寞里……
卧室
除了床、立柜,我还挤进去
一个书架,一台电脑
许多时候,我的思维和孤独
就卧室这么大
我的幸福和喜悦也这么大
失败是。成功也是。
妻子像是卧室的客人
包括儿子偶尔不解的问题。
他们的来去黏绸而缠绵。
更多的时候,我顾不上他们
(这个时代,谁顾得上谁?)
我沉浸在我的卧室、我的内心
我的发表不出的诗里!
外面很冷,我总把窗子紧闭
但寒气和车声总能钻进来
包括尘土和喧嚣。
活水
水龙头没拧紧,“嘀嗒……嘀嗒……”
一滴一滴的活水,在夜晚嘀咕
像是谁在敲门。
这是妻的杰作——不是为了
省几个钱,坑害国家。
在家家户户都关着门的城市
她这样做,主要是为了在半夜
让水活着,让它给我的梦
打节奏——
起初我很不习惯,总觉得像谁
蜷缩在夜里抽泣,泪水
滴进寂寞。后来
楼下的音乐吧、酒吧多了起来
给这座小城,给我的生活和梦
带来惊扰。妻子就用这种“嘀嗒”
与窗外的喧嚣对峙。
这才避免了,下半夜的寂静
对我的伤害。也才
让我的呼吸有了力度
生命,有了响动……
与儿子到街上就餐
今天又停水,我和儿子
只得到街上就餐
——肚皮革命是闹不得的!
儿子很兴奋!
到了饭店
就主动点菜,还调皮地说:
“我办招待,你给钱!”
我想起父亲说过的话:“儿女身上
好安钱。”
(是的,对于儿女
我们还有什么舍不得呢?)
末了,儿子抹着满嘴余香
看着一直似笑非笑的我,把童年
的音量,调到了震耳欲聋的高度
——“爸爸,我希望每天都停水。”
妻子的白发
清晨。妻子的一声尖叫
把我满口的牙膏沫
吓得
无影无踪
“看呀,白发!”
坐在梳妆台前的妻子叹息着
“我已经老了!”
时间在屋里沉重起来
包括空气——
一根小小的白发
把整幢楼,压得
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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