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从不捋胡须、倚老卖老的时间,在山边河傍,为每一位匆匆的过客添茶,呵呵的笑声,从远古传来,又传向远方……
这灵动的风景,恒古而久远!
古寺、古树和古迹,这些时间的崇拜者,五体投地的衍繁着时间的丰厚和深刻。
太阳站在最高处,点着头。
月亮也弯着眉毛,面带微笑。
茶客换了一批又一批,茶具更新了一次又一次,时间毫不显老,青春的气息依然光芒四射……
我羡慕时间,自己长生不老,对人又公平、公正、公开。多么慈祥啊!
而一些被青苔腐化的人,却在用烟蒂和啤酒、纸牌和麻将,将时间“杀”得满地狼藉。
时间也不生气,仍一脸慈祥,他坐下来,捋开衣袖,挠了一下手腕上的一处癣疥之疾。
山的寓意
一座秃顶的山,像一个秃顶的老汉,盘坐乡下,无聊地翻着一枚一枚无壳的日子……
一棵没有登上山顶的树,像山的耳朵,招风引蝶般裹住群群昏鸦,慰问寂寞。他的树干,像一根拐杖,柱着春风却长满痂疥;他的一截渗出地面的根,像自己不小心闪了腿的趔趄;他的片片单薄的叶子像一群灾民在窥视山顶,又像一句句格言在警醒百世。
面对这样的一座山,面对一棵找不准自己的位置的树,你做何感想?
而那些因出生高贵而占踞山顶的野草,却成不了风景!
水和泥
雨后,“水和泥”的乡村小路上,一波三折地走着我的父母。
与此同时,“水和泥”去掉 “和”字的城市大街上,我,正洋洋洒洒地走向生活。
我是春节回家又刚回城,从“水和泥”的乡村路上走到这城市的“水泥”路上的。我没有把父母走的乡村 “水和泥”的路面变成“水泥”路面。我感到羞耻却无能为力。
不过,走在这城市的“水泥”路面上,我脑海里却总问着这样一个问题:在乡村窄窄的“水和泥”路面上,从未发生过撞牛事件;而在城市宽畅的“水泥”路面上,为何常常发生撞车事件?!
到达
我渴望到达,到达富有,到达秋天的粮仓。
我是一只久居森林的啄木鸟。我的单薄的身躯已经在如今丰茂的森林中强健如铁。我的森林也一样,已经苍翠蓊郁,到达了全面小康。
我渴望把森林交给春风,我渴望到达那关满富裕的仓库,把粮仓的门户当作我新的森林,新的岗位。
我相信粮仓需要我,我听说粮仓里害虫硕大、繁多。我渴望守护粮食,如守护我的森林,让粮仓也像森林那样,既花团锦簇,又香气宜人;既阳光普照,又雨露丰润。
我渴望领取这样的护照,我渴望这样的绿色通道能从森林直航粮仓!我渴望成功!我渴望到达纯净的世界!我甚至渴望在纯净的世界永久地下岗!
精彩的残酷——观美国职业骑牛大赛
牛栏打开,世界开始癫狂。像踩在火盆里的牛,腾起后腿,又跃动前蹄。达到着火点的时空,火花乱窜……
骑手,像身处震中的上帝,施展保命绝招,汹涌——或逍遥。
这力量与力量的搏斗,控制与反控制的较量,激动人心。
这疯狂与疯狂的豪赌,驾驭与反驾驭的比拚,提心吊胆。
没有人敢否认这就是精彩,没有人不喝彩这精妙绝伦的比赛,没有人不赞叹这惊心动魄的探险!
可细细想来,这何尝不是一种残酷,一种精彩的残酷!
孤单的坟堆
历史的碎片,是否还记得历史的刀光剑影,是否还记得历史的清平和乐?
这些散落在乡下坡坡坎坎的磷光,曾经行走在生活的深处,曾经鲜活在历史的港湾。它们与我们的现在一样,记录着日子的明朗与漆黑,档案着岁月的平坦与凹凸。它们命运里的敦煌或雪峰,与我们有什么两样?
“兴,都做了土;亡,都做了土。”孤单的坟堆,隆起的土地。谁能否认,这些能生长草木和庄稼的土地,曾经不是历史的坟堆或碎片?
随便捧一抔泥土,都是历史和祖先的骨血啊!几十年后,你、我、他,不也是一抔历史的骨血吗?几百年后,你、我、他,谁还记得历史的真实与虚妄?一千年后,谁敢担保自己不会成为这些散落民间坡坡坎坎之间一抔孤单的坟堆?
孤单的坟堆,一堆生锈的时间,一堆生锈的历史。也许是一种苦涩的清香;也许是一种喜悦的悲伤!
溢出了灵魂的隐痛,只有荒草可以散布是非!只有荆棘可以表述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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